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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章 油画中的世界(下)

第三章 油画中的世界(下)

(1)光之视角

等我醒来,外面已经不再是黄昏了。刀伤的痛感还没有消除,脑中一片轰鸣,我活动活动身体想站起来。望望周围,我已经不在爸爸的房间里,而睡在自己的床上。

“咕噜……”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肚子,光着脚下楼去拿晚饭。

“还有多的吗?”乌鸦问道。我吓得一回头,才发现他靠坐在阳台上。

“你也饿了?”

“嗯。”

我从微波炉中端出热好的饭,放到他面前,“乌鸦……你脸色好黑啊,饿坏了?”

“乌鸦哪有不黑的?光都没有,开灯,我们到餐桌上去吃。”

什么嘛,难得我关心一下他,再说,谁说没光,我就是光啊。

“你爸爸已经回来睡下了,没发现我在。他要过来看你,我才把你移到你床上的。”乌鸦埋头喝着豆腐汤。

“嗯……刚才是……怎么一回事?”

“不知道,我们出来的时候画已经不在了,我来之前发生了什么?”

我把之前的事说了一遍,“那个白影到底怎么回事?还有,那个女人看着你哭了诶,是哭了吧?”

“600米,你哪看得清楚。”乌鸦白我一眼。我在心里嘀咕,600米外我要是看不清楚,那一发子弹为什么打中的不是你脑袋。

“诶诶,先不管这个,你脸色真的不好,没事吧?”

“灯光太暗了吧。”

(2)医生列昂

医生列昂哼着小曲,打开长满了绿藤的大门。

他喜欢在这个宁静的时刻走进他的工作室,不但可以享用最新鲜的黄油面包,还可以看到最近新购的盆栽。那是一盆形状像猫咪的粉红色仙人球,而且脾气古怪,只在无人的时刻舒展身姿。当然,这只是基因程序设计员的创意。

“哟!”他眉毛一挑,向双手抱胸站在病床前的少年打个招呼,“我说你怎么最近没来了,正想着你应该没有假期这种东西,说吧,哪儿又受伤了”就在他习以为常地要给少年做检查时,突然看到床上还躺着一位少女。

“乌鸦!你把别人怎么了?怀孕了?”他打趣道。少年面不改色,冷冷回应道:“比怀孕还糟糕,她的精神挨了几十刀,醒过来吃了晚饭又晕倒了。离天亮还有4个小时,所以你有4个小时的时间检查和治疗。”

“喂喂!这么严重的伤你只给我4个小时!还吃了晚饭才来!你当我是神仙,还是当她是神仙啊!”列昂抱怨的同时迅速戴上口罩和手套,挂上单挂式耳麦,“X-Qusa系统启动,开启全身检查。”病床上200W大灯大开,镭光迅速扫描少女的身体。

“没事做的给我滚出去。”

“是、是。”乌鸦望了躺在床上的少女一眼,走了出去。

(3)隐语

“莫莉,对战状况你都录下了吧。”

“有,但是一开始还有白影,后来数据就被损坏了。没有办法确定是谁。在声音辨识系统中也没有样本。”

“哦?能在你眼皮底下销毁数据,真是意外。”

“我并不是万能的,”莫莉蜷在晶蓝色电子大厅中漂浮的小沙发里,望着成千上万个电子屏中的一块,“但这也说明对方很强,而且没有动真格。”

“我的劲力攻击不到他,估计是幻象之类的东西,应该还有一个人在房子里,不然没有办法解释画眉为什么会在窗台上。你等会儿查一查那片区域有没有联网,看看有没有摄下什么人。”

“已经查过了,同样的,数据在一瞬间损坏了。看来对方心思很周密。”

“动机呢?我们还没有公开画眉的身份,如果是冲着我来的,就不应该是玩儿玩儿的态度。”

“这确实是个问题。”

“……”乌鸦沉思片刻,嘴角勾起弧度,“看来也不是完全没有线索。莫莉,那个女人,最后对我说了什么?”

一瞬间,莫莉脸上隐约褪去了温柔的神情,但马上又恢复成天真烂漫的小女孩模样。

“乌鸦,你对这幅画有印象吗?比如在图书馆之类的地方。”

“恩,图书馆的书和画册虽然都记得。但在此之前我对这幅画完全没有印象。”

琥珀色的眸子缓缓闭上,莫莉两手交叉于胸前,“正因如此,那幅画是私人收藏的。”

“听你的口气,你知道是谁的?”

然而莫莉摇了摇头,做了个俏皮的表情,顺了顺她的紫色长发,说道:“但是分析部的进行了语言对照,那个女人说的是德语。”

“内容?”乌鸦明显感到幼女在试图扯离话题,这是不常有的事情。

“……”幼女皱了皱纤细的眉,粉拳紧握,似乎在考虑该不该说。那样子就像一个小孩在考虑到底是该吃软糖还是吃硬糖。

乌鸦耐心地等待着,他知道莫莉思考的时间越久,这事就越重大。小孩子无论选择软糖还是硬糖都会有糖吃。但是莫莉的选择一旦出错,结果绝不是糖一样的甜美。皇的错误是不被允许的。

终于,幼女,至少外表是幼女的莫莉长嘘一口气,用皇的语气说道:“我希望你能安全地成长,但是又必须给你锻炼。这件事似乎已经超过了你现在的极限,但是我决定赌一把,因为你已经离它不远了。”乌鸦的表情瞬间严肃了起来,如果光在这里一定会很吃惊,然后在心里嘀咕原来这个人还可以有如此严肃的表情啊。

当然,乌鸦这么做是有原因的,莫莉用皇的语气对他说话的次数屈指可数。

“乌鸦,听清楚,我为你再放一遍。”幼女的纤手抬起,点了点面前的遥控版面。

一个音频被激活,短短几秒的话被重复洗脑式的播放了数十遍。与那时一样的,如潮水一样无缘由的悲伤涌上来,乌鸦用手抵住胸口,他甚至痛苦地闭上了眼睛,于是没有看到电子屏中莫莉的表情。音频的最后,是分析部用同频翻译器模拟的女人的声音,用的是乌鸦听得懂的语言。

“Myson.(我的儿子。)”

【少年的心脏受到了巨大的打击,在一瞬间几近停止,单薄的身驱失去了大脑的控制,重重地靠在爬满绿藤的墙上。看来——不止是海水能使本世纪最出色的大脑失效。】

没有人知道少年是多么希望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。他的童年只有一个看上去比他大不了多少的女孩在陪着他,他一年年长大,女孩的样子却从来没有变化过。每天他都要学习很多事情。他渐渐明白自己就是很多书中那种没有父母的孩子,名叫莫莉的爱对自己撒娇胡闹,对着下属却像地狱之神一样的女孩其实已经活了很久了,常与自己一起玩耍的白鸥在以后也会慢慢被拉开距离……少年因为担起继承者的职责,而不得不,并习惯于表现地“高高在上”,或者“骁勇善战”。他的内心被诸多的离奇事件弄的成熟而略显冷酷,但最深处,他还只是一个17岁的孩子,就算和最年轻的皇——莫莉相比较,都太小太小。所以他的轻狂和幼稚还未脱尽,他的内心有个小角落幻想能有一天再见到自己的父母。

只是他没想到当这一天来临时,这个小角落里已经盛满酿了十几年的悲伤,量足的一下就能扫尽他所有的意识。

乌鸦无力地靠在墙上,抬头望着繁星闪烁的星空。电子屏里的幼女露出一个复杂的微笑,就像小女孩失去了邻家的大哥哥。3s后,视屏通讯被切断了。

(4)年幼的“梅菲斯特”

“皙!”夏拦住正欲离开的白影,“你这是什么意思?”

皙漠然的对着他说:“我已经为你做了你想要的,但是你自己却并没有。”

夏的脸一下涨得通红:“那是因为他们两个人的身上罩了什么东西我碰不到。”

皙点点头,“美第奇鸾凰亲自布的防护罩,如果你能破就神奇了。”

“我不管什么美第奇不美第奇的,我要你帮我!”夏气急败坏地抓住皙的肩膀,力道远超过小孩子所能承受的量,但皙一脸平静,“这不是求人的态度哦,夏少爷。再说,主人快回来了,我不能一直在这里待下去,会被骂的,所以……”

纷繁的泡沫顷刻间自海洋深处冒出,夏顿感到脑中一股剧痛,“皙!你在干什么!”

泡沫中的小孩一脸理所当然地说:“都说了我是偷溜出来的,怎么会留下你这么明显的证据呢?再说,对你而言,这也是件好事。忘了我。”

“啊!”夏已经不再确定自己是否还存在,大脑中重音低鸣齐响,什么也无法思考。

“哦,对了,把画里女人说的也忘了吧。”白色的恶魔补充道。

(5)初次投来的目光

路边一家便利店玻璃门被推开,走进一个身穿藏青色风衣的男人。深邃的五官以最合适的方式排列在他的脸上,就像神亲自雕刻的雕像睁开了眼睛。不常见的银发,鬼魅般荧绿色的双眸,挺拔的身姿,打工的女大学生瞬间红了脸,羞涩地接过男人递来的蛋糕打价。

“盛惠1700元(日元,原谅鸡仔吧,鸡仔的电脑里面没有办法输出那个单位),谢谢。”

“哪里,该我感谢才是。”男人的声音犹如天籁唱响,女大学生觉得自己仿佛身处有着彩色玻璃窗的小教堂。

厚厚的乌云压在一片无人的长廊上,微微小雨比雪花还轻。法式廊钟下,一个白色的小孩子蜷在长椅上,他突然醒来,对着走来的人说道:“欢迎回来,渡鸦。”

男人右边荧绿的眸子眨眼变为金色,他递给小孩一个蛋糕。

“又是便利店的……”小孩的语调颇为不满,但是脸上毫无表情。

“皙,我不在的时候,你没有到处乱跑吧。”男人似乎对小孩的抱怨充耳不闻,神色冷峻的问道。

“当然。”小孩睁大双眼看着男人。

“当然出去了吧。”异色双瞳斜视着小孩,如此美丽的声音加上如此冰冷的语气,如果让便利店的女大学生听到,估计会从耳朵红到脖子。

“……”小孩委屈地嘟起嘴,但马上又恢复到面无表情,他抬头看着男人,眼底是一丝笑意。

“无聊的怨气也不要发泄到我头上嘛。渡鸦,至少这次,我为你找了个好玩的人。”

----------------第三章完------------------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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